“这道士的身形有些熟悉,找机会,掀了他的面纱。”系统强硬命令道。
花宿眠听在耳里,手中红线微微一紧,勒出了细微印痕。
她眼中闪过锐利微光,又化作恰到好处的惊惶,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般,踌躇道:“扶鼎道长的咳嗽不是大问题,只是受了些风热罢了,但……”
那欲言又止的样子,落在旁人眼中,倒像是扶鼎得了难以启齿的绝症。
“但什么?快说啊!”扶鼎急得心如猫爪。
“但,”花宿眠眼里显出怜悯,叹了口气:“扶鼎道长阳肾亏虚得厉害,怕是不宜再……”
她点到即止,却比直说更引人遐想。
周围响起戏谑的窃笑,偏还有不少祈福的百姓围观。
扶鼎丢尽了脸面,脸色瞬间涨得青紫,羞愤地甩袖欲走。
只听系统怒喝又起:“揭开那个道士的面纱!”
扶鼎闻言,气势汹汹地一掌拍到摊上,本就脆弱的小摊被他一拍,竟有些摇摇欲坠。
他随即作势就要掀翻整个摊子,趁乱对霁渊动手。
“扶鼎道长别急!”花宿眠拉住他扬起的手臂,一抹飞霞恰到好处地染上双颊:“我有法子的。”
她拿出青色香囊,亲手递给扶鼎,面露娇羞:“道长风姿卓然,女儿家们哪舍得你早早不成事。这香囊是我亲手所制,里头的药材名贵,温补固元最是相宜。”
她声音轻柔,白玉般温润的手半推,将香囊轻轻推入他掌心:“道长可要仔细收好,日日佩着才是。”
扶鼎被她撩拨得心神荡漾,哪里还顾得系统的命令。
当即就要牵上花宿眠的手,与之诉衷肠。
“散了。”
撑着布幡的竹竿在霁渊手中断裂,轰然倒塌在两人间。
准确的说,是倒在扶鼎身上,吓得他猛地后跳。
霁渊语气不虞,也不看惊愕的众人。长臂一挥,径直攥住花宿眠后衣领,像拎着只不听话的猫儿。
任凭花宿眠如何挣扎,也没放开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空青激灵,只得小跑着追上去,大气不敢出。
房门被霁渊重重带上,他将花宿眠往屋中空地一放,姿态犹如罚站。
还没松手呢,小臂骤然生痛,他结结实实挨了花宿眠一顿好咬。
青筋暴起的手臂硌得花宿眠牙疼,只留下一小圈淡淡的咬痕。
花宿眠怒道:“你疯了!”
霁渊扯开斗笠面纱,剑眉紧扭,眸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,却又竭力压低了声音,努力平静下来。
“你若瞧上他人,我绝不反对。但扶鼎不行,他不是个好归宿。”
“他是人渣!败类中的败类!姑娘,你擦亮眼睛啊!”金戈也积极附和道。
忽然,他灵光一闪,像是找到了重点:“等等,姑娘,你的婚约没解除吧?”
“没有。”花宿眠答得坦荡。
金戈痛彻心扉:“姑娘,你怎么能这样!虽说那沈玉山负了你,可你也不能因扶鼎有几分像他,就不管他的人品,饥不择食吧!”
“人品?什么人品?”花宿眠有心逗逗他们。
反正送香囊的目的达到了,这俩人误会便误会。
“他常借着做法事之名,哄骗涉世未深的女子行不轨之事。”霁渊厌恶道。
“正是!公子与我见不得这等龌龊,屡次搅局,这才被他们视为眼中钉。”金戈补充道。
“这样啊,那还真不是好归宿呢。”花宿眠恍然大悟般点点头。
而后,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微笑:“宿眠万分感激道长帮我,但道长好似太激动了些?”
“这几日我便奇怪,道长对我过于关心了,莫非是因我救了道长,道长便想以身相许?”
花宿眠边说,边向前逼近。她眼尾上扬,眸中流转着狐狸般的勾人笑意。
霁渊下意识后退,直到脊背抵在门上,退无可退。
他神色自然:“我自是将你当作妹妹。”
“妹妹?”花宿眠重复了遍,尾音拖长:“我若不这样认为呢?”
“道长既派金戈查我的底细,便知我有婚约在身。道长这般关心,不注重界限,我若日后生出僭越之心,不止是想做道长的妹妹呢?”
花宿眠微微倾身,视线从下滑至上头,最终盯着他似地震般的眼眸,笑意盈盈。
迎面而来的药香钻进他的鼻息,霁渊呼吸骤然加重,哑声道:“你的未婚夫亦非良人。婚约解除之日,你大可挑尽天下男子。”
花宿眠伸出手,勾正了霁渊的下颚。四目相对,只见她薄唇轻启。
“道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,我若不只是想做道长的妹妹,又当如何?”
暖意自指腹传来,霁渊只觉得下颚滚如热铁,却不如毒发时身体剧痛,反而心痒难耐。
他只好闭了眼睛,浓密的睫毛也因此颤动,佯装听不见般,隔绝那魅惑。
轻呵响起,他的下巴一松。
花宿眠笑得如只得逞的狐狸:“道长对我既无此意,那便得注意了,不要让我误会才是。”
一旁的三人早已目瞪口呆,嘴巴张得有拳头大。
空青还想再看,眼睛却突然被蒙上。
孙敬嘴里振振有词:“小孩子不许看!”
“空青,走啦。”花宿眠话音里还有未散开的笑意。
“来了,小姐!”空青应道,临走故意重重踩了下孙敬的脚。
屋内三人目送主仆二人离去,谁也不敢上前阻拦。
出了门,空青憋了好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:“小姐,您既不愿千里为道长医治,为何又要推开他?”
花宿眠目光看得悠远:“你觉得什么人会青天白日也戴上面纱?”
空青歪头想了想:“自然是有所顾忌,不想别人看见。”
“那就对了,”花宿眠颔首:“我大费周章接近他,是盼着日后能得他相助;此时推开他,是不想他因我前功尽弃,坏了筹谋。”
系统和扶鼎已经准备了手段要对付她,她若此时与霁渊牵扯过深,恐怕坏了他的大计。
霁渊最重礼数,想来今日一过,他便会如同老鼠躲着猫儿般,躲着她。